文/悟 00000 空

　　来源：秦朔朋友圈

　　《路透社》当地时间 12 月 3 号报道称，一位知情人士透露，美国司法部正在与孟晚舟的律师讨论一项协议，允许孟晚舟从加拿大返回中国，作为交换条件，她必须在美国司法部列出的“罪行”中承认一部分。

　　在法律上，这称为辩诉交易（Plea Bargaining）。在法院开庭审理之前，作为控诉方的检察官和代表被告人的辩护律师进行协商，以检察官撤销指控、降格指控或者要求法官从轻判处刑罚为条件，来换取被告人的有罪答辩，进而双方达成均可接受的协议。

　　通俗地讲，辩诉交易就是在检察官和被告人之间进行的一种“讨价还价”行为。这种制度的目的是提高社会司法资源的使用效率，使得社会有限的司法资源处理更多的刑事案件。罪犯也得到了比原罪行较轻的刑罚，对双方都有利。

　　这里有两点特别值得注意。

　　首先，如果被告人和检察官达成这样的协议，那么就说明被告人承认自己有罪，罪行的轻重且不论；

　　其次，辩诉交易只对交易双方（即检察官和被告人）有约束力，对法官并没有约束力，法官并不是辩诉交易的一方。

　　本周美国司法部将与孟晚舟进行二次谈判。报道称，到目前为止，孟晚舟一直抵制这项协议。目前华为官方没有就此事作出回应。

　　美国司法部为何在这个时间点提出辩诉交易，耐人寻味。

　　2018 年 12 月 1 日，孟晚舟在加拿大温哥华机场被拘押。两年来，加拿大法院多次开庭，过程相当复杂。

　　2020 年 5 月 27 日，“欺诈罪”的“双重犯罪”被判定成立，引渡程序不能终止。随后进入“程序滥用”“证据充分”阶段。

　　随着审理证据的逐渐公开，这个案子一步步展示出离奇的情节，越发像个荒诞剧、闹剧，令原来对美国特朗普政府、加拿大特鲁多政府很有好感的人们都觉得匪夷所思。

　　美国特朗普政府提交给加拿大政府的引渡请求书（亦称“案件记录”）在总结汇丰银行面临的风险时，故意删除了至关重要的“知情地”一词，误导加拿大法官。

　　美国特朗普政府知道，如果不删除这一词，所谓孟晚舟欺诈汇丰银行的欺诈罪就不可能成立。

　　要判定欺诈罪的犯罪行为（actus reus）成立，必须证明以下两点：一是存在被禁止的相关行为（the prohibited act），欺骗、隐瞒、造假或者其它行为；二是这个行为导致对方遭受损失，或者承担了遭受经济损失的风险，称为剥夺（deprivation）。

　　这样就出现了一个悖论：汇丰说它被孟晚舟欺诈了，它“不知情地”为华为的伊朗关联企业提供了金融服务。但是如果它是“不知情地”，根据 2012 年美国司法部对汇丰发出的“暂缓起诉协议”（DPA），它就不会受到刑事指控。也就是说，如果汇丰承认它“知情”，那么就说明没有被欺诈，欺诈罪成立的第一个条件不成立；如果它承认“不知情”，那么就不会受到刑事指控，没有损失，欺诈罪成立的第二个条件就不成立。

　　欺诈罪成立的这两个条件，第一个条件成立势必导致第二个条件不成立；第二个条件成立势必导致第一个条件不成立。总之，两个条件不可能同时成立，所以欺诈罪无法成立。

　　显然美国特朗普政府深知这个悖论，所以在提交引渡请求书时，在总结汇丰银行面临的风险时，删除了“知情地”一词。

　　然而加拿大法官没有那么好忽悠，接受了辩方律师提出的这个证据。在 10 月 30 日的裁定书中，不列颠哥伦比亚省最高法院副首席大法官霍姆斯（Heather Holmes）指出其中一些证据“实际上能够挑战美国引渡请求的可靠性，甚至存在终止引渡的可能性”。

　　加拿大特鲁多政府在逮捕孟晚舟的过程中，违反法院的指令，没有马上实施逮捕，而是假借“入境检查”之名对孟晚舟进行了三个小时的非法搜查、讯问，非法获取孟晚舟手机、电脑等电子设备的密码、序列号等信息，非法发给美国 FBI。严重侵犯了孟晚舟的宪法权利。

　　当地时间 2020 年 10 月 26 日至 30 日以及 2020 年 11 月 16 日至 11 月 27 日，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最高法院两次开庭审理。控辩双方律师和法官交叉质询了 8 位加拿大政府的相关人员。所有证人都曾直接参与调查和逮捕孟晚舟。

　　证人的表现叫人啼笑皆非，证词前后矛盾，不合逻辑，甚至到了滑稽的程度。有的证人说之所以没有马上逮捕是出于安全考虑，担心孟晚舟身上携带水果刀。且不论一个中年女子携带水果刀是否能构成威胁，众所周知，911 之后，没有人能将水果刀带上飞机；有的证人说他在网络上查了5-10 分钟，判定华为和孟晚舟对加拿大构成威胁；几乎所有证人都有“邮件没有收到”“不记得打过电话”“不知道怎么被删掉了”“不知道是谁召集的这个会”等情况；多位证人的工作记录中同时缺少逮捕的关键细节，至少违反了工作规定……．

　　最奇怪的是，将孟晚舟手机、电脑等电子设备的密码、序列号等信息非法发给美国 FBI 的关键证人张警官（Ben Chang），在离正式退休只有一年的时间提前退休，删掉了很多工作邮件，而且拒绝出庭作证。这在加拿大历史上很罕见，35 年来治安警拒绝出庭作证，他是第一个。很难理解。除非他的确在宣誓证言中做了伪证。

　　证人的种种表现，让加拿大媒体感到震惊，社交媒体也沸腾了。一名加拿大网友发帖：“……浏览维基百科十分钟，决定国家安全问题……我不敢相信会如此荒谬。要么是加拿大当局非常无能，要么是他们公然作伪证。不管哪种情况，对我们加拿大纳税人来讲都是令人万分担心的。”

　　随着孟晚舟案的证据一步步浮出水面，特鲁多政府面临的法律压力和舆论压力越来越大了，之前加拿大政府司法部拒绝辩方律师的要求交出逮捕孟晚舟过程的一部分相关证据，被法院驳回。

　　特朗普政府面临的法律压力和舆论压力也越来越大了，此前，美国华盛顿联邦法院收到一份起诉书，华为公司正式提起诉讼，控告包括美国联邦调查局、司法部、商务部、国务院等 16 个政府部门故意拖延孟晚舟案件，要求其出示关键信息。

　　华为公司提供文件，包括美国多部门之间的通信记录，还有美国执法人员在对孟晚舟进行抓捕前与加拿大边境服务局的通信记录，内容中有明显的政治动机。华为聘请的律师对此表示，有迹象表明，美国希望通过对华为及孟晚舟的刑事指控“达到与司法正义无关的政治目的”。

　　司法部花的都是纳税人的钱，如果消耗浪费在无关司法正义的案件上，而被政治利用，为某个政党、某届政府、甚至某个政治人物服务，这是纳税人难以容忍的。而且，司法政治化是动摇三权分立根基的最大风险之一。

　　在这种背景下，美国特朗普政府司法部提出要和孟晚舟达成辩诉交易，十分有意思。

　　接下来我们讲一下此案最近两次庭审的具体情况。

　　两次审理程序滥用证据实质性内容

　　辩方呈堂的第二阶段程序滥用的第一分支非法拘留和第二分支政治滥用的部分证据，此前庭审法院已经裁定接受，作为审理的依据。上次 10 月 26 日至 30 日开庭以及这次 11 月庭审，审理的就是证据的实质性内容。

　　辩方律师的诉求立场是：加拿大联邦警察和边境服务局官员受美国特朗普政府指使，采用欺骗和不正当手段对孟晚舟进行搜查，违背了法院的逮捕令，侵犯了孟晚舟的宪法权利。

　　加拿大法院 11 月 30 日签发逮捕令，要求皇家骑警立即逮捕孟晚舟。然而，皇家骑警却没有这样做。12 月 1 日上午 11 点 13 分，孟晚舟搭乘的 838 航班降落后，皇家骑警让加拿大边境服务局出面将孟晚舟截住，以“入境检查”为由，对她进行了搜查、讯问，而且讯问的内容与入境检查无关，却是有关华为伊朗业务等问题。

　　在第一时间收缴了她的手机等电子通讯设备，放进法拉第袋。法拉第袋可以隔绝电子信号，防止设备内容被无线信号远程擦除或修改。正常“入境检查”是不会用到此种物件的。

　　携带法拉第袋是美国纽约东区助理检察官的要求，执法机构必须获取目标人所携带的所有电子设备，并将电子设备放入法拉第袋中。这个要求详细记录在加拿大联邦警察的工作笔记中：“加拿大边境服务局的执法人员应根据 FBI 的请求，找出孟晚舟的电子设备并将其放入袋子中。”

　　边境服务局自始至终没有告诉孟晚舟有权保持沉默、有权获得律师的帮助。就是那段著名的米兰达告诫：“你有权保持沉默。如果你不保持沉默，那么你所说的一切都能够用来在法庭作为控告你的证据。你有权在受审时请律师在一旁咨询。如果你付不起律师费的话，法庭会为你免费提供律师。你是否完全了解你的上述权利？” 

　　加拿大联邦警察让加拿大边境服务局以“入境检查”为名对孟晚舟进行非法搜查、讯问，三个小时后皇家骑警才出场正式逮捕。很难想象加拿大这样一个民主法治国家的政府对孟晚舟使用这样的非法手段，是加拿大的政府机构一向如此呢？还是这届政府与众不同？抑或是因为觉得是中国企业、是中国人所以特别肆无忌惮？

　　延迟逮捕孟晚舟是出于安全考虑？

　　10 月底的那五天庭审的主要证人叶警官的证词和态度已经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比如，当被问及为什么没有按照原计划在飞机上立即逮捕孟晚舟时，他回答说，是出于“安全的考虑”。然而叶警官的上司彼得·李在 11 月 30 日的邮件中明确写到，对于这场逮捕，“没有执法人员安全方面的顾虑”。

　　但是叶警官说他没有收到这封邮件。

　　就算他没有收到这封邮件，既然他说是出于安全因素延缓逮捕，那么照说应该在有关这次逮捕计划的工作记录中讲到关于安全的内容。然而他的工作记录中却没有提到任何关于安全的内容。而且，他对执法过程前后的关键事件也没有做记录，违反了加拿大司法部的要求。

　　当这个理由被驳倒后，叶警官又声称，他们没有在飞机上逮捕孟晚舟是担心她携带水果刀之类的凶器。然而他们事先准备的是专门屏蔽电子设备的法拉第袋。当孟晚舟下飞机后，他们也没有搜查她是否随身携带凶器或武器，而是先搜她的电子设备。

　　10 月底的那次五天的庭审有很多让人哑然失笑的荒唐证人和证词，就不一一列举了。

　　这次 11 月的庭审，证人的表现、证词有明显的分化。

　　有证人表示做错了，脸红羞耻

　　加拿大边境服务局的证人柯克蓝（Kirkland）表示他们做错了，内心很痛苦，感到脸红羞耻。比如，他承认，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无论怎么样，孟女士当天会被戴上手铐带出机场；而且，无论如何他们（加拿大边境服务局）都会强迫孟女士交出手机和密码。

　　入境检查的目的是决定是否允许旅客入境，结果有两种，要么允许旅客入境，要么拒绝旅客入境。既然加拿大边境服务局的官员早就知道孟女士不会入境（被戴上手铐带出机场），那么为什么还要做入境检查呢？

　　此外，加拿大边境服务局官员强迫旅客交出手机和密码，可是最后并没有检查她的手机，甚至都没有改变手机的状态（如关机），那么他们要孟女士的手机和密码是为了什么呢？

　　当柯克蓝被问到，孟晚舟两部手机和电脑的密码和认证信息记录在他的工作笔记中，为何会被加拿大联邦警察拿到呢？柯克蓝说，他在 12 月 4 日左右发现密码被联邦警察拿走了，立即向加拿大边境服务局的主管进行了汇报。

　　他承认，要求孟晚舟交出手机、电脑密码并转交给联邦警察是错误的，违反了隐私保护法。为此他感到脸红。

　　加拿大边境服务局客运业务主管 Nicole Goodman 也表示，密码不应该由边境服务局提供，因为密码是在检查期间获得的，不能用于访问设备，也不能与第三方（包括其他执法机构）共享。

　　浏览维基百科十分钟，判定国家安全问题？

　　加拿大边境服务局的另一个证人代理局长桑吉特·迪里安（Sanjit Dhillion）的证词在加拿大社交媒体上引起不小的轰动。

　　当被问及，为什么在“入境检查”时向孟晚舟讯问了华为在伊朗是否有业务等与检查毫无关系的问题，作为加拿大边境服务局的负责人，为什么不围绕加拿大国土安全来问问题，而是关心伊朗问题？在孟晚舟被捕时，加拿大并没有对伊朗进行经济制裁。

　　情急之下，迪里安解释道：“我没有试图套话，我只是和她聊天。”他强调，没有人指导他如何提问，他问的所有问题都来自网上搜索。他说，他担心孟晚舟可能会给加拿大国家安全带来威胁。他在孟晚舟飞机降落前花了大概 5 到 10 分钟的时间浏览了维基百科上有关华为和孟晚舟的信息，并做出判断，华为、孟晚舟将对加拿大国家安全带来威胁。

　　他将自己的担心汇报给了加拿大安全情报局（CSIS），加拿大安全情报局表示不感兴趣。但是他还是担心华为、孟晚舟会给加拿大国家安全带来威胁，所以他讯问了孟晚舟有关华为在伊朗是否有业务等问题。

　　加拿大当地报纸 Vernon Morning Star（弗农晨报）发表文章，标题是《边境服务局官员：维基百科是问孟晚舟安全问题的来源》（Wikipedia was source of security concern questions for Meng： Border officer）。

　　一名加拿大本国网友留言：“在大学里，我们从来不允许引用维基百科作为论文和研究的信源，因为它不可靠，任何人都可以编辑。然而，这名加拿大边境局的负责人，照说应该有多年工作经验，却基于对维基百科 10 分钟的研究，就做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国家安全决策。我不敢相信会如此荒谬。要么是加拿大当局非常无能，要么是他们公然作伪证。不管哪种情况，对我们加拿大纳税人来讲都是令人万分担心的。”

　　拒绝出庭作证，35 年来第一个

　　更为离奇的是，这次传唤的 9 名证人中有一名拒绝出庭作证。在过去 35 年里，从来没有治安官拒绝出庭的先例。这个消息登上了加拿大不少媒体的头条。

　　这位证人是加拿大联邦警察高级警官 Ben Chang，是加拿大联邦警察金融廉政部的负责人（Financial Integrity Unit Commander）。就是这位张警官将孟晚舟的电子设备序列号、SIM 卡序列号、国际移动设备识别码等信息用电邮发给了美国联邦调查局（FBI）。

　　2019 年 6 月张警官提前退休，并在退休时删除了许多邮件。他在宣誓证言中称自己并没有把孟晚舟的设备信息发给美国 FBI，然而很多证据表明他很可能在撒谎。

　　2018 年 12 月 4 日，上午9：39，张警官给一名下级警官 Dhaliwal（也是本次出庭的证人之一）发邮件：“我刚刚和 John Sgroi 聊过。他们需要孟晚舟被收缴的电子设备的具体清单和描述（序列号和型号）。你能否查阅表格，将这些信息提供给我。最好能附上电子设备的照片。”

　　他的下属在一封回复其他人的邮件中列出了孟晚舟电子设备的所有信息，并抄送给了张警官，邮件中专门提到：“以下是张警官要的信息。”而邮件的主题是“协助 FBI-孟的主要档案”。

　　对此，张警官坚决否认。他没有出庭，而是通过律师向法官提交了一份文书，文书中写到：“我没有和 FBI 或其它美国当局机构分享任何从孟女士被收缴电子设备中获取的信息（包括设备识别信息）。”

　　2019 年，代表孟晚舟的辩方律师提起民事诉讼后，张警官申请了提前退休，此时距他申领全额退休金还有一年多时间。

　　这个桥段让人想起此前约孟晚舟在香港一餐厅见面并索要 PPT 的汇丰银行亚太区全球银行业务负责人托马斯（Alan Thomas），也是退休了，汇丰表示不知道他在哪里。而他交给汇丰、汇丰继而交给美国特朗普政府的这份 16 页的 PPT 是后者指控孟晚舟的唯一重大核心证据。

　　据加拿大当地媒体报道，张警官在退休后不久就前往澳门，目前在澳门银河（Galaxy Macau）担任高级安全总监。

　　一份法律文书显示，加拿大司法部律师斯威夫特（Kerry Swift）于 2019 年 10 月 3 日和张警官通过电话，这通电话的内容没有公开，拒绝公开的理由是“证人安全（witness safety）。”

　　张警官作为重要证人，拒绝出庭接受交叉质询，称这是他聘请个人律师进行咨询后的选择。他为此聘请了个人律师，说明他对此事十分重视，拒绝出庭肯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如果他没有在宣誓证言中撒谎，那么他几乎没有什么动机会拒绝出庭。35 年来加拿大治安官拒绝出庭作证，他还是第一个。

　　不过，如果他的确在宣誓证言中做了伪证，那么就很好理解他这个拒绝出庭的选择了。他显然是听从了律师的建议：如果出庭作证，那么你就要接受辩方质询；如果接受辩方质询，那么你在宣誓证言中的谎言就会被揭穿，你将承担严重的法律后果。

　　当然，作为关键证人拒绝出庭，法官会高度怀疑其原先的证词。

　　这是这三位证人的表现、证词，另外六位证人，当面对辩方律师的质询时，要么说记不清了，要么说没有收到邮件，要么说邮件不知怎么被删掉了。各种千奇百怪、前后矛盾的回答。

　　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说清楚到底是谁召集了那个重要的会议，就是在那个会议上，他们决定违反法院逮捕令，不马上逮捕孟晚舟，而是先让加拿大边境服务局出面进行“入境检查”。

　　这个精心策划的逮捕计划现在竟然无人认领了。

　　这次庭审证人的表现、证词，除了柯克蓝的认错、脸红外，都相当离奇、荒谬，尽管上次庭审已经显示出这种迹象趋势，人们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但是实际情况还是超出了大家的预期。

　　2020 年，令人惊讶的事情真是不少，百年不遇的疫情，百年不遇的美国总统，百年不遇的美国大选，还有百年不遇的加拿大这届政府。还好，加拿大司法部门似乎还是相当独立的，并不是加拿大总理特鲁多的附庸。

　　这场持续了两年的孟晚舟引渡案闹剧，也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