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麋鹿

　　来源/剁椒娱投(ID：ylwanjia)

　　触手直播曾经是“直播大战”中一家另类的平台。

　　在斗鱼、虎牙、全民、战旗、龙珠等平台专注端游，进行抢人、撒钱大战时，触手直播抢滩无人注意的手游直播，借助《王者荣耀》、吃鸡手游的强势快速发展，并展现了强大的造血能力，造出了一批诸如剑仙、蓝烟、孤影、寂然等知名手游主播。

　　2018 年，触手直播融到了D+ 轮，股东包括谷歌、爱奇艺、顺为资本、启明创投等知名平台与机构，还一度表达了 IPO 的意愿。

　　然而，就在今年 6 月底，触手直播 CEO 曹建根突然宣布公司“就地解散”。不久后，触手直播关服。

　　不少公会觉得，触手直播的急速倒闭，有些“不怀好意”。

　　首先，在宣布解散前不久，触手直播依然在以“竞拍包”的形式向公会圈钱，有公会贡献了 7 位数的金额；

　　其次，触手直播原管理层及部分团队疑似要成立新的公会，企图带着主播转战快手。在未与公会协商的情况下，宣布公会无经纪权力。

　　如果说熊猫直播的告别是一场狂欢；触手直播的告别，却像一个“迷惑行为大赏”。

　　崩塌前依然在向公会售卖“竞拍包”，

　　现金流依然为正下突然倒闭？

　　在B站上，触手的迷惑操作引起了大量关注。

　　声讨触手直播欠薪的《冻结某直播平台 500 万元是什么样的体验》播放量已经超过六万，其作者牧千，是触手直播上虾仁文化公会的会长，在与触手合作两年之久，数次与触手沟通欠薪无效后，迫于无奈，她申请冻结触手资产，并以视频的形式曝光自己的经历。

　　目前 App 商店上显示“该应用停止运营，暂不提供下载”并且官方几乎已经集体失声。

　　触手直播像是在今年终于难以为继，陷入停摆，但牧千在接受采访，回顾触手倒塌历程时，却对以上几个疑点，包括触手的急速倒闭提出了质疑。

　　在今年 1 月 9 日触手直播在杭州举办的“乐 fun 之夜”颁奖典礼上，触手直播表示 2019 年全年营收大概在 6 个亿左右，目前已经实现盈亏平衡，触手直播 CMO 杨淑玉表示有考虑 IPO，倾向于在A股上市。

　　在牧千看来，触手直播的“盈亏平衡”并非假话，在她对触手直播的营收状况、成本构成的印象中，触手直播的现金流一直是正向的。

　　在去年 12 月年度盛典开始之前，触手直播曾找到各大游戏公会，包括大鹅、情久、炫石等知名游戏公会以及自家平台上的虾仁文化等，向他们兜售“竞拍包”。

　　竞拍包是直播平台一种常见玩法，平台向公会推出竞拍包以吸引其充值，公会出钱则可以获得签约官方签约主播的资格，最终炫石娱乐、虾仁文化都参与了触手的竞拍包，牧千充值了一笔七位数的款项给触手。

　　触手直播给出的竞拍包，除了签约官签主播的资格，还包括三个月的分成及资源倾斜。

　　但盛典结束不久，今年 1 月份，触手直播就开始拖欠，只给牧千结算了很小一部分款项，当牧千问其理由时，也并没有给出明确回复。牧千只能等待。

　　同样参与竞拍包的还有炫石娱乐，但签约官签主播后，触手便开始拖欠大量主播薪资及公会合作费，炫石也经历了数次沟通未果。

　　这一等就等到了 4 月，期间牧千数次找到负责触手直播大小事务的 CMO 杨淑玉沟通，对方先口头答应尽快结算，等到 5 月没有兑现后，又提出虾仁公会主播流失率高等理由拒绝结算拖欠的款项，但事实上，此时触手已经大规模拖欠了 4 个月的主播薪资，虾仁公会的流失率和整个触手平台的流失率是保持一致的。

　　牧千感觉受到了欺骗，欠薪开始的一个月前，触手直播还能够盈亏平衡，一个月后，现金流迅速消失殆尽，开始欠薪，倒塌的速度之快令人难以信服。

　　牧千曾经与她的财务合伙人推算过触手直播的成本构成，根据她掌握的信息，触手的主播成本、带宽成本和公司管理费用三个主要支出，与营收相比，公司的账面应该是正数。

　　比如，直播平台最大成本，是给主播的签约费用，斗鱼的成本构成中，主播签约费占到了 70%，虎牙占到了 60%，触手直播的主播成本应在大致相同或略低于此的水平，而且触手很少引进，大量头部主播如剑仙、蓝烟等属于于触手原生培养的主播；其次，主打手游直播的触手直播，在带宽成本上，也比其他游戏直播平台低很多。

　　触手能够自负盈亏，也成为了牧千答应购买竞拍包最重要的判断，被她视为一笔投资，新年后的三个月，正是她准备带领团队大干一场的时候，触手却突然如雪崩一般，大规模拖欠薪资，中间经历时间如此之短，也让她质疑触手直播此前出售竞拍包的操作是否早有预谋。

　　关服停运，但仍试图控制主播命运

　　在关服之前，触手直播向站内所有主播发布了一则公告，表示“受各经纪公司委托，经纪公司将与平台联合妥善安排主播后续直播工作”，并提到“原公会主播，如炫石、XU、虾仁等公会不具有行使主播经纪权力。”

　　其中，触手直播点名的 XU（星柚公会）、炫石娱乐和虾仁文化，分别是触手直播 2019 年度盛典上流水贡献最高的三家公会，此刻却被触手单方面告知“不具备主播经纪权力”。

　　随后，星柚公会第一时间发布声明，称从未委托触手直播，经求证，炫石、虾仁公会也从未委托触手直播，虾仁公会此前通过起诉冻结触手直播 500 多万元资产，双方此后再无交集，星柚、炫石据称也在通过法律维权。

　　触手直播的这则公告仍然在意图将主播与自身捆绑在一起，并以假冒委托、单方面剥夺经纪权力来欺骗主播。

　　同时在 QQ 上，不少主播收到一条来自触手客服消息，称合约关系将转至触手与快手共同投资成立的经纪公会，主播后续的直播将在快手进行。

　　但许多官方签约主播并未接到后续任何来自快手的对接，触手与快手共同投资成立的经纪公会也并不能查到具体公司，根据企查查上的信息显示，触手直播主体“杭州开迅科技有限公司”旗下，于今年 5 月 18 日注册的“上海楚手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依然由开迅科技有限公司 100% 控股，其中并无快手身影，其实控人和法人为触手直播 CEO 曹建根，主要人员还包括触手直播 CMO 杨淑玉。

　　据触手离职员工透露，6 月 24 日，CEO 曹建根在杭州通过视频会议向员工宣布公司“就地解散”，要求员工尽快做好离职手续。

　　在 6 月 29 日，曹建根卸任杭州开迅科技有限公司法人职务，法人更换为沈剑锋。

　　而楚手文化传媒，或许是触手口中新成立的经纪公会，触手直播目前唯一剩下的筹码，就是自己手中仍然握有经纪合约，尚未到期的一众手游主播。

　　快手游戏直播在 7 月 10 日宣布，触手直播的蓝烟、旧梦、忆寒等 11 位知名主播正式入驻快手。

　　但对于快手是否收购触手，或是共同投资成立经纪公会，快手方面不予置评。

　　有业界人士称，快手原本有意向收购触手并接收其主播，但是触手的当家主播剑仙不同意转平台至快手，因此最终没有谈拢，剑仙及其母亲在触手上的直播间在停服前被触手关闭，另据知情人士透露，剑仙此前一直是杨淑玉用来“教育”其它主播听话的典型，但这一次剑仙却没有妥协。

　　触手目前仍然在要求此前的官签主播来到上海，当面签约新的合同，而这份新的合同上所涉及的分成比例，也受到主播们的质疑，据主播透露，快手给签约主播的分成比例是 50%，而通过触手入驻到快手，快手会先跟转型公会的触手结算，触手给主播的分成为 15%，底薪则是礼物流水的 18% 左右，也就是说与触手签约的主播在快手上最高能拿到 33% 的分成，而自由主播在快手上的最低分成也是 50% 左右。

新合同上诸多条款也引起主播不满

　　因此在触手相关的讨薪群中，更多的主播在诉求与触手单方面解约，一小部分主播希望仍然能讨回被欠薪资，去上海与触手签了新的合约，还有部分官签主播，既没有触手也没有快手方面的联系，仍然在迷茫的等待。

　　触手为何落幕

　　直播大战中幸存的最后一个玩家，触手直播终于落幕，其实从触手在 2019 年对外的沉默，以及毫无进展的融资、IPO 消息而言，触手的结局已经注定，但是没有人料到会以如此不体面的方式，拖欠薪资、彼此讼诉。

　　牧千表示，她在 2018 年开始把所有积蓄拿来创业，当时直播大战落幕，斗鱼、虎牙胜出，已经成为非常庞大的平台，几百万砸下去一点水花都溅不起来，触手是她唯一的选择，她是当时入驻几乎最早的一家公会，也做好了与触手直播共同进退的打算，但却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在此前，触手直播其实也在直播领域闯下了自己的特色，崛起了一批高质量的手游主播；其次，牧千也回忆道，在今年之前，触手直播几乎从未拖欠过他们的合作费用，在信誉方面，也是良好的。

　　部分触手主播和用户，也对触手抱有类似的感情，尽管可以预见到触手难以做大，但至少可以作为一个偏安一隅的地方，独立存活和运营下去。

　　但触手的管理层或许并不这么想。

　　2019 年年度盛典上，CEO 曹建根曾说道：“2019 年其实是我们触手创业过去 4 年里最艰难的一年。“

　　曹建根口中的艰难，或许可以具体到两方面——一方面是融资难，2018 年后，触手直播再无融资消息；另一方面是挣钱难，游戏直播一向变现艰难，即便是斗鱼的体量，也是在 2019 年大力推进公会化，改变用户付费习惯后才开始逐渐盈利，在国内，只有打赏率高的小型秀场平台才有机会独立存活。

　　因此，摆在触手眼前的道路只有两条——一条路是像映客一样做到独立上市，但映客是秀场平台，先天在付费率、付费习惯和高净值用户上要强于游戏直播，而另一条路，则是不得不退出这一赛道。

　　另一方面，斗鱼、虎牙开始重视手游版块，在资金和流量实力的降维打击下，触手能够反击的余地十分狭窄，自身培养的孤影、寂然等主播先后被虎牙挖走，而触手在不久前更是将此前起诉的违约案件相继撤诉，或是将违约金降至 1 万元，据法律人士称，诉讼费与违约金直接挂钩，触手直播已经不愿或是无力再继续打官司了。

　　特别是坐镇游戏直播界的老大哥——腾讯，始终没有出手投资触手，更亮明了态度，也凸显了触手的独木难支，腾讯更是站据了国内手游的半壁江山。

　　触手管理层看到的，短期内或许仍能坚持，但长期下来，触手一定会被干掉，不如早做打算。

　　但即便如此，平台的倒闭，本应是平台、主播、公会一起承担的事情，触手却展现出了竭泽而渔的一面，似乎也注解了触手失败的另一面。

　　熊猫直播倒闭的时候，其管理层表示会将员工尽量安排到其他平台，而主播和用户们，则在关服之前，进行了一场狂欢以示告别，而触手的关停，至今仍然迷雾重重。

　　作为触手曾经亲密的合作伙伴，牧千说，她感到气愤又迷惑。